对待生活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基本准则。
孙小娥的准则是以“平和”之心对待生活中的一切。这条准则体现在她的艺术创作中则为贴近自然生活又超越自然生活。作为女性油画家,孙小娥虽然不长于理性思维,但她更敏 感,更富直觉。与生俱来的天性引领她领悟自然生命的种种奥秘,挖掘丰富的内心体验。 由此,孙小娥的油画艺术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,也没有冷漠无情的写实,在凡人琐事及其细微末节的捕捉与描绘中,呈现的无处不在的优雅与从容,细细品味,包含着花朵绽放时,耐人寻味的磨练成钢般坚韧力量。
作为七十年代后青年油画家,孙小娥的油画无论是在题材、形式、技巧上,还是作品背后的隐喻上,与生于七十年代前的油画家发生了极大的改变:虽然继承了学院派的写实功力,却拒绝了现代主义有关人类的宏大叙事追随,甚至与把女性夸张成一个体魄健壮、魁梧 的“铁姑娘”之类的意向也荡然无存,她的眼光转向了自己周围的日常生活,读她的画不需要先运气养神准备接受教育或被感动,因为孙小娥从不试图在自己的作品中教导人或诱惑人,观众只需要静静地观看就行。
近作《初夏》无疑是她较具有代表性的作品。画面上部描绘的女性,呈现平面性和符号化特征----碎花裙子,碎花头巾,吊带装下悠闲的身体随意而慵懒地前倾,惬意地翻看素雅而湖光山色的画册,折射出孙小娥那种满足于“平淡的生活,轻松地画画”的生活习性与人生态度,不事张扬,放松抒怀,或许,这是一种更接近艺术的状态;不远处的蓝天碧海、桌上缄默的花朵、杯中的琥珀色的啤酒……是现实中的场景,又是静静流失的记忆,映射女性最可宝贵的容颜;满含波纳尔色彩意味的画面构成中,另外一名女性左手轻轻地搭在椅背上,右手轻轻地挠着挽起的秀发,那蓦地仰起的头,仿佛读懂了阳光、海风的抚摩,人性本能在画面氤氲着,感受胎儿萌动的欣喜与喜悦的同时,如花般怒放的渴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---正如林语堂在《理想中的女性》所说,“女性”是“感觉天堂里的自由天使”,她们更能“攫住现实,而且比男人更接近人生”,顺着孙小娥的心路走进去,你会觉得,孙小娥内心世界中的初夏时光,平凡中充满宝石一样晶莹玉润的色彩,蕴涵天鹅绒一样的温馨、平静,营造出一种超越视觉的心灵世界。
清晰的轮廓与明确的结构,响亮的色彩碰撞、不拘于法的笔触——作品《红樱桃》,隐藏着孙小娥正在放弃表面的张扬,转向人物的内心的尝试。凡高说:“真正的画家不是按照事物实际存在的样子来画它们,而是根据他们自己对这些事物的感觉来画它们”。青春如鲜花盛开的灿烂时光,总有一天会被记忆所淡忘,色,香,姿,质难道永远是衡量女人的不二法门?孙小娥在作品《红樱桃》里,竭尽全力追寻形的一种个人情绪的表达,或饱满,或琐碎,或挺拔,或孱弱,有意味的线条流露出内心的感受;对比的补色相辅相生,错落有致的红色色块,貌似随意却独具匠心,响亮而明快。点线面联袂勾画着知性女人的生命活力,洋溢着青春的激情;仔细观察画布,与厚实油彩的人物塑造技法不同,孙小娥对媒质材料的厚薄有着特殊的敏感,画布些须边角甚至漏出原本的底色,使得背景与画面主体产生对比,因此画面更加空灵,充满韵律的节奏。在孙小娥看来,再现女性的生存状态和生命价值,必须表现出真诚与自信,轻狂与艳俗无法替代女性情感性的优势,因此她笔下的青春女性没有个性的叛逆与呐喊,多了些许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”自然和谐。
花于人,虽是一个绝对的客体,但在画家笔下就有了不同的含义。花不止于“被赏”,而具有近似“自我”的意义。或是自然而清新,或是艳丽而苍凉,拒绝表象的描摹,着意心灵的观照。作品《绣球花》的花朵占据了近一半的画面,花插上影印“东风不与周郎便,铜雀春深锁二乔”中的大乔小乔,弱化的色彩如同两位古典美女淡淡的凄怨,被满目繁花所遮掩;单纯而疏郎的绿叶,映衬花团的柔媚。画面经营随处可见孙小娥自我情感投射的印记:随意轻松的用笔,如浅吟低唱的涓涓细流,它们似乎微弱细小,无惊人之语,却更接近生命的本源,让人们在平淡中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律动。
花开花落见证时间的流逝,孙小娥以平淡无华而又意味隽永的画面启发着我们的感悟。人生所有的追寻,是为了找到自己。时间依然向前,花朵依旧开放,对于在艺术之路上的孙小娥来说,继续感受时间的冲击,蕴含花开的力量,让艺术与生命之花更加绚烂,将永远是她不变的追寻与理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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