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家印人钟国康:一切放着我来
钟国康何许人也?篆刻家?书法家?艺术家?商人?都是又都不仅仅是,钟国康生于雷州,寓居深圳,广州市区、番禺郊区又均有住所。他工篆刻,江湖上有大师名头,却绝非清贫的艺术家;虽说玩的是石头,但又运笔用墨,写得一手金石味的好字;有字有印还不够好,好就好在他永远创意无穷,精于嵌名对联、装帧包装,甚至商业策划。美术家薛永年说他:“此公乃深谙当代社会种种,又善出奇兵之现代书家印人也。”
北京奥运,钟国康准备了100方上好的寿山石料,每日中国只要诞生一个冠军,钟国康即于几分钟内刻成冠军之名,刊于报上,最后刻成63个印章,部分印赠予冠军,同时又制作成印章条幅,为商家重金购去,而装订成线装书的限量版《奥运印谱》,亦非常珍贵。广州亚运在即,钟国康又在筹划着要以其特殊的方式记录亚运。本报记者日前走访了钟国康位于茂德公草堂内的工作室“德印社”,与这位别具一格的书家印人有了一番对话。
篆刻最见我的个人性情,爽落干脆
记者:在诸多艺术门类中选择篆刻,跟你的个性有关吗?
钟国康:我有一方印,名“存我”,边款上书:“书之妙者,固有前贤往哲在,而犹需有活生生之我也。”这正是我的性情。篆刻最能体现个性,它的工具是刀,刀在石上走,崩崩裂裂,犹如我的说话行为一样,爽落干脆,我一边工作,还一边得以欣赏自己的个性,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?
记者:都说你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,为什么却把书房命名为“寄缶庐”?“寄”是寄萍老人齐白石;缶是缶庐吴昌硕,他们代表着近现代中国书法、篆刻艺术的两大高峰。
钟国康:搞艺术者心气不高不行!我是师“寄”而友“缶”,取法乎上直指巅峰。
记者:难怪你说,这一辈子,你只是经营“钟国康”三个字。
钟国康:学古人的东西,首先要找到一个门进去,最终才有能力将所有的门都放倒,从四面八方出来。比如我早年,甘为“寄缶”门下走狗,学谁像谁。一些作品流到拍卖市场,以假乱真,竟被高价拍卖出去,我反而非常痛苦。“钟国康”三个字一点都没价值,卖的钱都是冒别人的名。
后来读了齐白石所说的“学我者生,似我者死”,才幡然顿悟。学艺术不要太听老师的话,要做坏学生。一个老师(记者注:钟将此字念为“丝”)就是一根蚕丝,当你有了100个老师的时候,老师的丝就变成了绳索,会把你捆得死死的……从那以后,我把老师都当成靶子,闭关12年,为的是挣脱每一根缠着我的丝。
做坏学生,四条腿的老师最管用
记者:所以你没有老师?
钟国康:我的老师是“四条腿”的——书柜就是我老师。20来岁的时候,我把自己的印谱从老家带到广州请名家指导,当时的著名篆刻家、学者黄文宽教授叫我全部烧了吧。于是我就真的把印谱全烧了,印章也全给磨平了。然后把中国古今名家的作品都买回来放到书柜里,日夜琢磨。
记者:这就是你12年的闭关?
钟国康:我有意识地“闭关”是从1991年开始的,直到2003年。“闭关”期间,我每天都在家里读书、临帖、刻章,吟诗,很少下楼。
我家在深圳闹市的7楼,我每天站在7楼的阳台上,看楼下人来人往。我楼下有几间小食店,他们起早摸黑,半夜才关店,天没亮就又起床生火了,是他们让我明白了生命的尊严和珍贵。
记者:你说你读的是“天书”?
钟国康:所谓“天书”,就是一个“悟”字,这才是我真正要学的,从7岁到现在,我从未停过。我刻印为的不是刻印,是让人感受到中国的传统,讲的是“道”。
把工作安排到136岁,90岁出家
记者:你刻章几乎是手起刀落,几分钟即成,篆字都在你脑子里?
钟国康:离开篆字,印章就是砖画,我刻篆字,从来不要查。你看我的印章,有握毛笔的效果,刀味、石韵,像出土文物,有风化的古韵;我装订原拓的线装书,用宣纸、印泥,有一脚踏进泥中的感觉,是现代的线装书。荣宝斋给我出版书法篆刻作品集,我自己设计。书不但是可以看的,也是可以把玩的,看书边,我做的是机械毛边,烫银,加工创意之后,书本身就是艺术品,不仅仅是书。
记者:看你写字,破笔头、臭墨汁,提笔就写,毫不踌躇。
钟国康:我的破笔头,别人都不能用,用了都写不了字。墨汁是我自己调的,别看它臭,它很贵,我用了十多种配料来调制,有麝香在里头。我写字是长锋、轻毫、饱墨、硬写,有如刀刻,有金石味,有风吹草动之感。你看到我第一笔是在空中泼墨,如屋漏痕。
我还有一方印,名《放着我来》,边款是:墨自调,笔自制,刀自磨,与石为友,写我自己的字,人说艺术如何,我说,放着我来。
记者:之后创作计划是什么?
钟国康:做“钟国康”三个字,每一年我都会在创作中加新的东西进去,很多人怕变,担心一变就没有了市场,但在艺术中,原地踏步就是退步!我把我的工作安排到136岁,90岁出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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